陶片上的“硝石来源——盐司旧档查”还沾着昨夜的泥渍陈麦穗用指甲刮了刮边缘把那片陶塞回鹿皮囊。
她刚直起身就听见晒场那边传来脚步声一队穿褐衣的官差正往这边走领头的是个瘦脸县令袖口绣着青线。
她没迎上去只低头拍了拍裤腿上的土左腕的艾草绳被雨水泡得发深缠得松了半圈。
县令在晒场中央站定清了清嗓子:“奉郡守令查验赵家村秋收实产以正赋税。
” 没人应声。
几个后生缩在粮堆后头偷眼看她。
赵德拄着铜杖立在祠堂檐下帽檐压得低看不清脸。
赵王氏抱着胳膊站在井边嘴唇一动一动像是在嚼什么话。
陈麦穗从鹿皮囊里抽出三块陶片走到粮堆前往地上一摆。
炭笔字清清楚楚:西田全收东田三成损新渠分流七成暗渠活水五尺下。
“三户抽验。
”她说声音不大但晒场静得能听见陶片落地的轻响。
县令点点头。
她抬手一指点了赵石柱家、阿禾家、还有村东头老李家。
赵石柱应声扛出三麻袋往秤上一倒。
谷粒哗啦啦滚出来金黄饱满。
“军中称量法。
”她对县令说“去皮称净三秤取平。
” 赵石柱撸起袖子把秤砣来回调了三次报出数字。
县令身后的书吏记下笔尖顿了顿又抬头确认了一遍。
三户平均亩产四石整。
人群炸了。
“四石?上回官报陇西最高才三石二!” “赵家村这地往年连两石都难保!” “怕不是掺了沙子?” 赵王氏突然从井边窜出来指着粮堆:“女子主粮政不合礼法!谁知道她是不是拿公粮做私账?” 没人接话但好些人低头嘀咕起来。
县令咳嗽两声目光在陈麦穗脸上停了停又扫过赵德。
赵德依旧不动铜杖杵地雨水顺着杖头滴进泥坑。
陈麦穗没争只从鹿皮囊里抽出另一块陶片翻到背面。
上面画着新渠走向标注着“盐碱地南段水活土润可试种”。
“粮从地出。
”她说“地从水来。
水从渠来。
渠是谁挖的大伙心里有数。
” 她把陶片递给县令:“您若不信可去南岗地头看。
野麦苗都绿了根扎得比去年深。
” 县令没接倒是他身后一个官差往前半步低头看那陶片。
陈麦穗眼角一扫看见那人袖口露出半截绳结灰褐色打的是狼牙扣。
她不动声色把陶片收了回去。
“开仓。
”她转身对阿禾说。
粮仓门吱呀推开新打的谷子堆得冒尖。
阿禾抱着兽皮册子蹲在门口每过一袋就在皮上划一道。
她动作快但笔痕压得重像是怕漏了什么。
陈麦穗站在仓门口声音放得平:“余粮三成留种三成备荒四成平价售邻村。
每户派一人监秤谁家想买登记后按人头分量。
” 赵王氏冷哼一声:“说得轻巧谁信你真不往郡城送?” “那你去盯着。
”陈麦穗把秤杆递过去“你家阿花前日还问我能不能赊半斗现在机会来了。
” 人群哄笑。
赵王氏脸一红却真接过了秤杆蹲在粮袋旁眼睛瞪得像要盯穿麻布。
阿禾低头记账指尖在皮册角落快速划了两下。
陈麦穗瞥见是三个蹄印符号底下加了个“无铃”标记。
她没问只点了点头。
天黑前粮全入仓。
守夜的是老陶头村里最老实的鳏夫耳朵背但睡得轻。
陈麦穗临走前塞给他一把炒豆:“听见动静就敲锣。
” 老陶头点头哈腰地接了坐在仓门口啃豆子。
她回家时赵石柱正在磨刀。
见她进来抬头问:“县令走了?” “走了。
”她解下鹿皮囊挂在墙钩上“带了三袋样粮说要报郡守。
” 赵石柱“嗯”了一声继续磨。
刀刃在石上发出沙沙声像春蚕吃叶。
她蹲在灶边掏出陶片把今日的数字补上。
写完吹了吹炭粉正要收忽然听见外头一声闷响像是木头撞墙。
她起身就往外走。
粮仓门口老陶头瘫坐在地手里的锣歪在一边。
三支箭钉在仓门梁上箭尾还在颤绳子垂下来晃着一把弯刀。
她走近看清了刀纹——北地匈奴的制式刀脊刻着狼首刀柄缠的是马鬃绳。
她抬头看箭。
一支钉在门楣正中另两支呈品字形绳子连着弯刀随风轻轻晃。
其中一支箭尾缠着半截艾草绳颜色发深像是被水泡过。
她伸手摸了摸。
那绳子打的是死结和她腕上这根用的是同一种结法。
“封村门。
”她回头对赶来的赵石柱说“查今晚谁出过门。
” 赵石柱二话不说抄起火把就往村口跑。
她转身进了仓房阿禾已经到了正蹲在箭下看刀纹。
“北地来的。
”阿禾抬头“刀是旧的但绳子新打的。
马鬃绳没风干还有腥气。
” 陈麦穗点头。
她从梁上扯下那支带艾草绳的箭箭羽是雁翎但尾羽修剪得偏斜像是左手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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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我在大秦种田养家第19章 亩产破纪录粮仓引窥伺来源 http://www.meibangbao.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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